这是何润锋最近两天听到最多的诉苦,跟以往的镇定不同,他听完挠了挠头,又赶快收住了手,预感事情并不简单……资深媒体人,报道过汶川大地震,当过战地记者,曾在凤凰卫视和央视任职,中文媒体圈叫得出名字的人物。今天,与其说Sir要安利一部片子,不如说要讲一个故事。每集8-15分钟的纪录片,窥探男性内心深处的隐秘。
继便秘、肥胖和阳痿后,脱发并列成为现代中年男性的隐痛之一,却鲜少有影视作品聚焦于此。
一个中年脱发的男性记者决定去植发,同时策划成纪录片选题,再邀请他的女性同事旁观并点评这一过程。
何润锋只能算刚入门,而所有与头发做过斗争的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它:刚出生还未长出绒毛的鼠仔,传闻中,被认为具有可以促进毛发生长的神奇功效。上班没带帽子,要专门请假去找;有一次在朋友家怕被撞见没戴帽子的样子委屈到流泪;聚餐上被手贱的人掀开帽子,直接自闭。
出于提问者的直觉,何润锋尽量在话语间迎合,可脸上还是有些疑惑。
对他来说,自己又何尝不是枯树的种子发出来的芽——脱发,竟是家族传统。“你说他们,都知道有这样的基因,干嘛还要生孩子呢?”你说它算什么攸关生死的大事,也不算;但它在那,生活怎么都不得劲儿。何润锋拜访的第三个人,老罗,他的发言很好地说明了这种微妙。绝大部分脱发的人,都品尝过这种被悬在半空的尴尬,因为与头发较劲这件事,不像少年手持宝剑屠杀恶龙般大快人心,甚至外人看来,它不过是拿起牛刀杀鸡一类的迷惑行为。黑黑的,酷酷的,似乎在旗帜鲜明地宣誓着自己的头顶领土权。你说不就是病嘛,调整好心态,咱治就完了,没必要这么丧。何润锋拿出了多年新闻调查者的劲头,跑遍医美机构、三甲医院,甚至假发工厂……何润锋听着三甲科室门口,病人和医生讨论药物对性功能的影响。因为吃药这码事,说好了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可……不就是这回事吗植发把头发连同毛囊一起移植来“填空”,应该算是比较治本的方法吧。何润锋看着镜头,眼睛无神地眨巴着。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残酷又笃定的词:无解。那么对于脱发整体,好像不论怎么选,都得用大量的成本去留住薛定谔的发量。
在无尽的折腾中,头发可能更多的被薅在地上,枕头上,梳子上,手术台上。
但作为一个处女座,何润锋不放心那些水深得可以养鱼的植发机构,他决定知己知彼——乍听上去像是火锅店的招牌菜,这其实就是植发培训的三板斧。先用PPT为学员们填鸭式恶补,附加一些洗脑赠言,比如要打入下沉市场才赚钱,比如机器和配件成本不用选太高……但一想到要亲身上阵的实践课,何润锋几天没怎么睡好。看着陌生人的头皮被环钻钻出成百上千个血洞,凑近了看就像马蜂窝。可别人多积极啊,要么激烈讨论下刀手势,要么反复用手在空中比划,还有人醉心学习顾不上形象挖起鼻孔……因为当你兴冲冲地想去植发时,随便找一家机构,可能在你头上动土的,正是这类“快餐”人员。这场“头发保卫战”,原本希望保住男人头上那点可怜的小尊严,却在多方围剿下,要为此付出更多更沉重的“尊严”。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何润锋那样的好运气,以及专业能力。
在无限套娃的死循环里,老朱为自己的毛囊,一次次上诉,败诉。
甚至逼得这个做卖玉石的生意人,自创一套“毛囊算法”,硬生算出机构为他种的毛囊比合同里规定的少了1328个。△ Sir也是第一次知道脱发这事还能找卫健委
何润锋显然是不喜欢假发的——他说假发,就像是脱发者的创可贴。也不知道他的被吓到,是因为假发与光秃秃的头皮带来的反差本身,还是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的惊恐——或者二者兼有。不留情面地,雪上加霜地,把他的发际线吹得又高了一些。
被女生用“你自己心里有点数”一句话拒绝的小柏;因为脱发不敢去约会的束先生;和妻子亲热时也不敢取下假发的老罗;被二十多个相亲对象拒绝的老张;以及徘徊在三甲皮肤科室门口,掂量着该不该吃药的千万男性……
画外音的女声,正好为女同胞们千百年来受到的男性凝视,实现了一把反咬。高胸 细腰 大屁股 脖子以下都是腿 以及双眼皮 大眼睛 樱桃小口 锥子脸
脱发不再只是脱发者自己的事,旁观者的挑剔正打破这一私隐的边界。当何润锋采访“光头俱乐部”时,里面的外国男性便直言:那些被一把头发逼上法庭的人,那些为了头发东奔西走的人,那些死活不愿意在女伴面前摘掉假发的人。
他们追求的,是来自异性,来自外界,来自主流的肯定。
也正是在这样由头发到外貌,由外貌到吸引力再到尊严的流水线扩张中。脱发,也完成了一次从生理疾病到心理隐疾的“病变”。他们有的表示自卑,有的自嘲,有的焦虑,也有的表示无所谓。
——像是由一把头发引起的现代人类观察实验多样化结果。纪录片结尾引用了莫言的一篇公众号文章《我的头发是怎么一点点凋零的……》。
“我曾经在英国莎士比亚旧居前发誓要成为一个剧作家,那么,首先在头发上,在秃顶这方面向莎士比亚靠拢。”
面对脱发问题,所有人心里都默认有一条绝对正确的“坦途”,可在现实和人性的干扰下,它最终牵引出无数细碎的线头,盘根错节,越缠越乱。Sir不止一次在看这部纪录片的时候想起盖·里奇或宁浩的电影。这种荒诞本身,也是一种凝视,凝视着我们曾经的麻木。
就像《疯狂的石头》里。
郭涛一边指着“Nikon”一边嘴里念叨:
“耐克,这还出相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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