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会拍R级的导演，这次的看点，绝不是情色！

这是一对寻常的老夫妻。

妻子以前是医生，丈夫是作家。

退休后，二人相互搀扶，迈入了暮年。

这天，儿子来家中探望。

交谈时，屋内竟传来母亲的喊叫。

父子俩赶忙前去查看，以为她不慎磕碰到了。

母亲惊魂未定，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她告诉儿子，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有个陌生男人，老是跟踪自己。

这话听得儿子一头雾水，好好的家哪来的危险？

而母亲接下来的举动，更加令人费解。

她揽住脖子，凑上前想要亲吻儿子的嘴唇。

母亲怅然若失，久久没有回过神…

一切奇怪得有些诡异。

才几日未见，母亲就跟中了邪一样。

整日都魂不守舍。

问父亲，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日三餐，起居正常，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

母亲的状况越来越糟。

她时常焦躁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影片的故事清淡，讲述了一对老夫妻在生命最后一个月里发生的琐事。

即便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也还是有网友坦言戛纳电影节欠它一座“金棕榈”，足以见得影片质量之高。

有趣的是，该片的导演加斯帕，因其作品中的性、暴力、毒品等限制级元素而饱受争议。

而在《旋涡》中，这个十足的“电影疯子”没有拍交缠在一起的胴体，也没有拍年轻一代的迷幻生活。

他选择用纪录片一样的手法，讲述生命的衰老与逝去。

疫情初，导演工作过于劳累，突发脑溢血。

当时，医生说他可能活不过4天…

幸运的是，他活了下来， 并且没有落下后遗症。

躺在病房的一个月里，身体不受意识控制令他万分沮丧，他不想让其他人来收拾自己的残局，更不愿让年迈的父亲落泪。

电影中，妻子罹患阿尔茨海默症。

早晨下楼丢垃圾时她忘了锁门，结果周围的街道越看越模糊，走着走着就忘记了回家的路…

看丈夫的书桌太凌乱，她就把厚厚一沓纸揉皱了冲进马桶，可这是丈夫耗费心血写的书稿…

妻子每况愈下。

她反倒觉得神经紧绷的丈夫老糊涂了，决定亲自给他配药…

她渐渐失语，像只警惕的猫一样，盯着屋内的陈设…

她把一辈子的苦甜都忘记了，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死生契阔的浪漫誓言，被老年病扯回了现实主义。

截至2018年，全球共有5000多万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平均每隔3秒就会新增一例，而中国的病患群体已超过1000万，居世界首位…（数据来源：阿尔茨海默症国际联合组织）

江苏苏州。

凌晨，民警在高速公路的出口附近，发现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

叫什么，家住哪，她都讲不出。

这位90岁老人，已身患阿尔茨海默症多年。

女儿因工作繁忙，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于是老人靠着仅存的一丝记忆，徒步前往汽车站寻找女儿。

四川宜宾。

一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被卡在6楼的防盗窗上。

消防员将她抱下时，她嘴里还念叨着：我的爱人呢？

安徽宣城。

为防止身患阿尔茨海默症的外公走丢，外孙女特别给他定制了一件T恤。

T恤上面写着：我走丢了！我叫***，年迈患有痴呆症，家住***，请帮我拨打电话***

山东临沂。

一位75岁的老人确诊阿尔茨海默症。

家人尝试过很多防走丢的办法，老人却还是会走丢。

遗憾的是，阿尔茨海默症早在1901年就被世人发现，经过一个多世纪的研究，目前仍是未攻克的医学难题。

它最可怕的地方，便在于“橡皮擦属性”。

对于一个人来说，当记忆被抹除，逐渐忘记生命中经历过的苦甜，忘记每一个重要的名字…

你就站在我眼前，可我却想不起你是谁，甚至出于本能激发自我保护系统…

整个过程，无异于酷刑。

井然的生活秩序，乱套了。

心爱的女儿，不认得了。

走进坟墓前最后的尊严，被剥夺了。

活着，突然变成一件忧心忡忡的事情，只剩下煎熬。

在《旋涡》的开头，有这样一句悲戚的字幕：献给所有大脑将先于心脏衰亡的人。

而当这种病落在一段苦心经营的婚姻上，太过沉重，太过残忍。

导演用分屏的形式，打破空间局限，将锥心蚀骨的孤独与疏离，悉数呈现出来。

万般无奈下，儿子提议在附近找一家疗养院，即使自己不再身边，也能在紧急时刻得到救助。

和大多数中国老人一样，夫妻俩说啥都不肯搬走。

这间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公寓，早已不是冰冷的钢筋水泥壳，而是有温度的记忆载体。

远离这种具体的“安全感”，谈何容易…

丈夫这边，情况也不乐观。

三年前中过风，又有心脏病，腾不出太多气力操心妻子。

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搀扶到老”的真相，是“自顾不暇”。

意外说来就来。

某天晚上，丈夫的心脏病发作了。

他呼吸急促，一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一手摇晃熟睡中的妻子。

他艰难起身去拿电话，却倒在了电视机前，大口喘着粗气。

丈夫还是离开了…

一半画面变为黑屏。

偌大个房间，只剩下一个病恹恹的老太太，不知所措地四处转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熬过孤独的长夜。

她小心翼翼地按响了邻居家的门铃。

她找出家里所有的药，一瓶瓶拧开，倒进了马桶…

而同一时间，儿子却在用白色粉末麻痹自己。

妻子依旧不肯搬去疗养院。

某晚，她打开煤气，用被子蒙住头，在祈祷声中安详地死去。

没有泪水，没有遗书，也没有告别。

《旋涡》的导演说：我构思的这部电影拥有极其简单的叙事方式，一位渐渐丧失语言功能的老人，和还未掌握语言功能的孙子，短暂人生的两个极端。

看着骨灰被安置好，一直未开口的孙子突然问爸爸：奶奶和爷爷有新家了吗？

“爱”的遗憾，皆源于不长久，大脑先于心脏死去，恐怕是最残酷的失去。

不能开口说“我爱你”，也记不得共栖爱巢的点滴幸福。

曾经相拥看过的滚烫星河，如今在眼眶里凝成潮水。

晚年的美棠不幸罹患尿毒症、阿尔茨海默症。

平如不放心别人照顾爱妻，就推掉所有工作，每天五点起床，给美棠梳头洗脸、做复杂的家庭腹膜透析。

美棠越来越糊涂，经常惦记一些不存在的事。

所有人都当胡话的时候，只有平如深信不疑。

美棠想吃糕点，平如就骑车到很远的地方去买，即便美棠转念就忘记了自己的话…

美棠说找不到心爱的黑底子红花衣裳，平如转身就要去找裁缝做一件，即便美棠根本没有那件衣裳…

因为是你，所以万事才有奔头。

我想起纪录片《我痴呆了，请多关照！》里，良则和文子的故事。

文子患上阿尔茨海默症后，家务活的重担全部落到了丈夫良则的身上。

95岁的良则，每天佝偻着腰去超市采购，由于体力不支，良则每走一小段路就要停下来歇息，然后再继续…

刚吃过生鱼片，文子就对着厨房里装生鱼片的盒子纳闷，说不知道这东西从哪冒出来的…

文子每况愈下，开始赖床，无缘无故发脾气，甚至哭喊着要拿刀自尽。

耳背的良则依然用自己最大的力气，照顾着文子，支撑着这个家。

从平如和美棠、文子和良则的身上，我忽然懂得了“若非死别，绝不生离”这句话的重量。

也许有一天，我们忘记了那些最重要的名字。

又或者，我们不得不对那些重要的人，一遍遍强调自己叫什么名字。

匆匆一生，我们只能用爱，把生命无限拉长。

可是，当人老得“叶子都掉光”，又要勇敢面对浓烈的别离。

而生命尽头的体面，实难维持。

日渐枯槁的躯体、昏花的双眼、被冲淡的记忆…

哲学家安德烈·高兹在那本只有75页的《致D》中写：

很快你就八十二岁了。身高缩短了六厘米，体重只有四十五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的美丽、幽雅、令我心动。

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五十八个年头，而我对你的爱愈发浓烈。我的胸口又有了这恼人的空茫，只有你灼热的身体依偎在我怀里时，它才能被填满。（次年，高兹与患癌妻子自尽）

衰亡到来时，没有人能做到泰然自若。

生命的真相，总是透着一番彻骨寒。

但，生命又是温热的、磊落的、亮堂的。

我们终将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