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窗外是昏黄的斜阳,身旁是不停冲你使眼色的同桌,讲台上站着一脸愠色的班主任。
原来,自己还留在14岁那个夏天,只是不小心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再也没有房贷、彩礼、KPI,没有啼哭不止的婴孩、喋喋不休的丈母娘/婆婆、和总是不耐烦瞪着你的那个TA……
听说,世上绝大多数女孩,都一度幻想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天选之子」。
所以年轻那会儿,她们都大胆任性,揣着小小的梦想,就敢背井离乡,踏上陌生城市的土地,去完成一番「大事」,去活出自己的品格和气质。
如果运气够好,会在最合适的时候邂逅一个最好的男人,他会记住你们相爱历程每个纪念日,为你布置一场偶像剧般的婚礼。
我猜,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陈嘉玲(谢盈萱 饰), 曾几何时也是如此,单纯着又爱做梦,想要当精致有品位的「淑女」。
然而梦着梦着,等她睁开眼睛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竟已年近四十……
绝对不会像现在自己这样,苦苦在台北务工,又永远成不了「台北人」。
年近半百还住在租来的房子,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三五不时还得忍受房东太太的叨扰嫌弃。
身旁男朋友,已经换了第三个,就这么稀里糊涂同居三年半。
与其说是「爱人」,倒更像「室友」,睡是睡在一起,心中却半分冲动也无。
手头虽然有一份工作,可远远算不得什么事业、使命、梦想。
只不过在大城市的小公司里,当一名可有可无的董事长「助理」而已。
说是助理,日常工作其实只有端茶倒水、预定酒店、嘱咐老板按时服药这些,本质就一打杂的小保姆。
既没有意义,也不创造价值,只能日复一日蹉跎着光阴。
老早之前,陈嘉玲就无数次想辞了这份工作,过去写的辞呈,已经堆满整整一抽屉。
因为清楚自己这把年纪,且无一技之长,不大可能找到新工作。
要留不想留,想走不敢走,现在也只在半空中悬着,干脆放弃思考吧……
同龄的大学校友,一个个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全都有了着落。
甚至连当初被自己抛弃的,成天只知打游戏的宅男男友,最近也准备结婚了。
连这种男人都看得上,新娘要么是瞎子,要么肯定也非常丑……
好像只有幻想别人的不幸福,才能让自己得到某种「精神胜利」,心态也会稍稍平衡一些。
曾经完全不看好的男孩,现在不仅变得事业有成,还寻得一位才貌双全的伴侣。
参加「宅男前任」婚礼那天,陈嘉玲喝得酩酊大醉,看起来闷闷不乐。
她不开心,也许是不满两个人相爱一场,自己却并不算特别,只是那人眼里不亲不疏的“大学同学”而已。又或者,是想起入场那会儿为了故作体面,包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大红包,现在想想,实在不值。也可能,是见同桌的大学校友,要么聊婚姻家庭,要么聊孩子教育学费,全是插不上嘴的话题,顿觉百无聊赖。
但除却上述种种,我想最本质的缘由,是她感到不甘心——
眼看年龄一点点往上增长,大姨妈越来越不规律,卵巢功能也逐渐衰退,恐怕是真的等不起了。
体面不要了好不好?气质、自尊、梦想……这些全都不要了好不好?
婚礼结束的深夜,陈嘉玲举着抢来的捧花,踉踉跄跄回到家,跪在「男室友」门口,哀求着请他娶自己为妻。这四年来,他们两人磕磕绊绊相处打闹,早早摸透彼此的性格与喜好。
只是平日的相处,少了些推心置腹交流沟通,也从未经历怦然心动的瞬间,更别提情侣间那种浪漫甜蜜的气氛了。
陈嘉玲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是习惯对方的存在而已。不爱也没关系,反正结婚是结婚,爱情是爱情,就当作两码事。
况且到他们这年纪,稍微做点亲密「运动」,都可能伤筋动骨浑身酸痛:
原本那个玲珑剔透的「淑女」,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随波逐流的「俗女」?
想追寻缘由,应该把时间往回拨一拨,拨回三十年前,去看一眼生活在台南乡下,那个十岁的陈嘉玲:有一天,台中居住的姑姑突然回家,还带来一个「噩耗」——
由于这场婚事两人是自由恋爱,前期彩礼筹备啥的都弄好了,反悔不但要赔一大笔钱,日后免不了遭人议论笑话。
说她都三十了,本就不好嫁人,眼下要是把这门婚事搞黄,这辈子恐怕没人肯要了。
她也不愿告诉家人悔婚的缘由,只一个人沉默着掉眼泪。
原来是男方家人看她年纪大,怕以后生不出孩子,要求她婚前去医院检查生育能力。只是,一旦查过这些项目,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足以让一段婚姻变质。
姑姑不想成为负责生育的工具人,更不愿忍受男方父母的侮辱,才毅然决然决定悔婚,同时独自承担一切损失。
因为姑姑这件事,整个家都被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也在小小的陈嘉玲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原来,结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族所有人,为了布置一场齐备的婚礼仪式,为了给全家挣得风光和颜面。
所以陈嘉玲长大以后,才会急不可耐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
因为姑姑偷偷把悔婚原因告诉她时,也教给她另外一件事:
家人的想法固然重要,但决不能为了顾及他人,而放弃自己的人格与骨气。
所以在那以后,陈嘉玲正式向男室友提出分手,搬出住好几年的出租屋,辞掉那份讨厌的工作。
就算和不喜欢的男人分手,也不代表能找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就算辞去不合心意的工作,也未必能获得真正有意义的事业;
就算离开快节奏的大都市回到乡下,遇见的烦恼和忧虑只会多不会少;
世间没有时光倒流的魔法,无忧无虑的童年一生只有一次,以后只会越活越老。
因为该剧导演严艺文自己也说,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再想着“成功”“强大”什么,不太现实:
“都这把年纪了,我绝对不要做什么励志的、追梦的故事哦!抱歉,也没有嫁给总裁,或是开什么文青咖啡厅、回家乡发扬文化什么东西的……不要不要,我绝对不来这套”
世上的标准都告诉你,人这辈子要结婚、要生孩子、要买房、要成功、要光宗耀祖……要完成许多许多指标。
做一个平平无奇、一事无成、没什么才华的凡夫俗子,其实也挺好。世人都挤破头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丝毫不敢懈怠,深怕被后头的人赶上。只有你没心没肺随性洒脱吃自己,你不知道这份「任性」,他们有多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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