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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了,它怎么还能拍出来?

态度 作者:Sir电影 2020-05-26 23:42:21

拦不住它。


去年9.3。


今天9.5。


刚刚上线的国产剧集,在年初疫情爆发,各行各业纷纷停产停工的时候,摄制组没停。


非但没停,还挺进风暴的中心。


留下这一线、一手的记录—



《中国医生 战疫版》



一项听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新冠疫情爆发到4月底,8个摄制组60天不间断记录,跟拍武汉4家医院、8个医疗队、30多名医护、20余名病人。

最后呈现出这支特别版。

不害怕吗?

事实上。

没有人不害怕。

就连见惯生死的医护人员也不例外。

西交大一附院援鄂医疗队的护士荔缘,来到武汉后,第一次踏入病房。

她怕。


防护服穿得严不严实?

手套尺寸选没选对?

但凡有一小步出岔子,都有被感染的风险。

她也看到了病人的怕。

护士来了,病人会主动用双手把口罩捂住。

怕传染病毒给她。


怕没有成为回避的理由。

反而成为前进的动力。

大年初一的凌晨,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主管护师宋志芳,接到医院的通知,当天赴鄂。

这便是当时网上流传的视频中,华西医院第一批援鄂医疗队。


如果没有忘记。

我们应该明白当时的氛围。

没人知道,武汉究竟怎样了。

也是真正到达疫情震源,他们才知道此次驰援的武汉市红十字会医院,是重灾区。

距离华南海鲜市场,仅1.5公里。

有50名医护人员已经先后感染。

更更窘迫的情况是,医疗物资极度缺乏。


2月7日,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医疗队进驻武大人民医院东院。

这支医疗队接管的病区,收治的都是重症、危重症患者。

一边是凶险的病毒。

一边是现实的束手无策。

医生最大的痛苦,是眼睁睁看着病人就这样走掉了。

许多ICU、CCU的护士回到酒店后,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

就哭


超负荷的体力劳作。

超负荷的精神负担。

摄制组没有料到,他们拍摄的题材会遇到如此极端的状况。

记得第一季时,《中国医生》的海报上写着记录的初衷:“让我们更懂中国医生。”



而这一次。

Sir在片中听到医护人员说得最多的一句话竟然是——

不能讲。

不能,不是不让说。

而是语言,无法承载那份真实的重量。

武大人民医院东院区,原本就人手紧张。

疫情发生后,仅靠六个医生、九个护士,扛下一个病区。

这种情况下,为了节约防护服,许多护士都穿上纸尿裤,一个人的上班时间高达8-12个小时。

而防护服内,是个完全密闭的空间,起初很多人不适应。

缺氧、头疼、恶心呕吐。

为了节约防护服,有人会把呕吐物咽下去。


为了不给家人带来隐患,许多医护人员住在医院宿舍。

感染科副主任陈晓蓓更是没回过家,很久都见不到家人。

很多次觉得 快崩溃了
但是 但是每次都忍过来了


她不敢讲起隔着铁栅栏,母亲看向自己的眼神。

因为没法拥抱,只能牵个手。


同样的一句“不能讲”,东院副院长余开焕也说过。


他们医院发热门诊的杨主任,快六十岁,自己做了心脏支架。

杨主任对余院长说过的一段话,让他每次想起,都要哽咽——

他跟我讲
我在这个地方
我就把这个地方守好


放射科医师胡少平,高峰的时候,曾60个小时没有休息。

他也有“不能讲”。

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几百号人挤在放射科走廊里,都等着拍片子。

一台机器,做600人,到后来把机器都做垮。


他说也哭过,一个大老爷们儿,和同事抱头痛哭。

我也哭过
真的 大家都哭
但是后来大家都是
哭完了还是接着干


每想到生命的脆弱,每想到生离死别背后的家庭悲剧。

他们就不忍言说。

有人形容,新冠感染者的呼吸,和正常人把塑料袋套在头上的感觉类似。


早期受救治条件限制,氧源跟不上,整栋楼都没有一个满的氧气筒,很多病人死于呼吸衰竭。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的医护人员想了各种办法。

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副主任罗凤鸣,形容那段日子的心情“很挫败,很难过”。


某天,看到卡车里即将分到社区的鲜鱼,在垂死挣扎,他便联想到了同样曾缺氧的病人。

我又想起我们最初来的时候
氧压低的时候那些可怜的病人


在得知医院13楼有几筒氧,却不给用之后,重症医学科的尹万红直接冲上去,搬走氧气筒。

护士说,那是第一次见尹老师发脾气。


2月14日当天,红十字会医院的液态氧气筒投入运营。

整个病房的氧压一下就起来了,病人的氧饱和度蹭蹭往上涨。

尹主任特别高兴,说这是最好的情人节礼物。


发现没。

这些被镜头记录的医生们,身上大多有个共同点。

即,他们首先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性情中人,然后才是一名医者。

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病毒,没有太多时间去缅怀和感伤,最要紧的是,是先扛下这场硬仗。

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发地给自己灌输一种意识——

不能倒

第一要务,是先保护好自己。

增强院感意识。

院感,即医院感染管理,主要工作是对医院内感染进行有效的防护与控制。

他们一遍遍地确认防护服的严密,确认手套的贴合度,确认鞋套的穿戴。


你以为,仅仅因为他们怕死?

不。

因为,如果一名医护人员感染,则意味着——

和他密切接触的一批医护人员,都要隔离观察。

一支医疗队伍中,只要一人感染,这期间他的同事们也就不能在岗位上,便会对救治工作造成影响。

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好患者。

否则,就失去了来到这座城市、在这片土地上打响自卫战的意义。


与此同时,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说过——

不能退

38岁的新冠肺炎何杰,在重症监护科,他目睹同楼层的病友死了20多个。

看着他们插管,接受救治,遭了很多罪,还是走了。

让他心理几近崩溃,丧失了求生欲。


尹主任及时变通,从心理治疗的角度,进行心理干预。

让他的老婆来病床前陪伴、鼓励他,和他说家里的孩子、说老人对他的挂念。

最后,何杰终于康复出院。


病毒面前,守住病人。

还有,在身体和意志濒临极限之时,也要守住治病救人的初心。

他们不是完全不可以去休息。

那么,是什么让他们始终奋战在一线上。

尹主任一段话,让Sir也红了眼眶,他说:
在起雾的眼睛下面,在全身虚脱下面,我们随时可以给自己一个警钟,我身体快不行了,我已经很疲劳了,那我可以躲在办公室休息,我可以及早地退出战场,我可以马马虎虎就做过去,但这样子的话很多病人,更多的病人就会从我们这个指缝当中溜走。我们重症医生首先要有技术,然后还有温度,这个温度是我觉得在技术层面更高的这样一个东西。


其实,他们无非是用血肉之躯去践行“尽人事听天命”。

用一字一句,去传播温度。

△ 何杰出院当天,罗医生给他的字条上写:防摔倒、加强营养

现在反过头去看,原来从投身这场战役开始,他们压根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护士长万启晶说——

既然选择了去做这个事情
就做好了自己被感染的打算 


因自拍短视频走红的,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呼吸内科副主任医师余昌平说——

我也感染了
我什么时候感染的呢
谁感染我的呢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因为我接触过很多病人
因为我冲在最前面
我总是会感染的
总是(有)一天会倒下的


武汉的创口正在痊愈,各地奔赴前线的医者返回家乡。

可抗疫这条路,依然还在路上……

全片最让Sir动容的有两处。

医院走廊,有一个专门回收死者手机的箱子。

那是死神张开的巨大阴翳。


另一边,病房里阳光普照。

在一张病床床头,贴着两张纸条,那是医护人员与患者在用寄语做交流。

左边是——

听说武汉春天很美,我们一起加油看看。

右边是——

天空虽有乌云,但乌云的上面永远会有太阳在照耀。


在2020的春天,我们经历过一个最冷淡的春节。

经历过从隔离到复工的种种困难。

也关注这每天感染和治愈的人数,为自己所在城市的新增病例而担忧甚至恐慌过。

但是看完这部纪录片中的故事。

好像发现。

我们经历的不算什么。

但至少,经历过,就不能让一切白白过去。

如果说我们能给为我们付出的人,给明天留下什么。

Sir想,应该是反复提醒自己——

不能忘

不能忘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助理:布拉德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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