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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看,一帧一帧看,找出那些容易被放过的细节,解锁导演在影像里埋下的密码后,你会发现,老片,竟然是一部似乎你完全没看过的新片。
第一遍看完,你们会以为这是恐怖片,无厘头片,搞笑片……
1995年出品,导演刘伟强,主演周星驰、莫文蔚,豆瓣评分8.1,居然是华语恐怖片榜NO1,在麦浚龙《僵尸》、张国荣《异度空间》之上。光是女性厉鬼,就有老妇人,中女,肢体扭曲、表情狰狞。
更有跳楼、火烧、爆炸、砍杀、锯人等桥段,敢说几乎把中外B级恐怖片的经典桥段网罗得七七八八。今天要说的,如果将它请出恐怖片单榜,当成一部爱情片?在Sir心中,它与《甜蜜蜜》、《孤男寡女》等经典放一起照样有独特的风味。有一个词,比边缘人、酷儿诞生的年代恐怕更早,但表达力却是力透纸背,跨越时代,就是:
出自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民国作家郁达夫的笔下,什么是零余人,他们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当这样的无可奈何,春风沉醉的晚上,我每要在各处乱走,走到天将明的时候才回家里。比边缘、酷儿的所指更广泛,零余人指的是怀揣欲念而不能自解,自惭形秽,躲进情绪里周二反复的人。很多观众也能看出,《回魂夜》最大的致敬和戏梗都是致敬吕克·贝松的《这个杀手不太冷》,不但那盆代表希望和思念的盆栽漂洋过海来到香港的公屋。可当我们看《杀手》时,不也几乎相信了这是一部没有亵渎的爱情片?小姑娘玛蒂尔达相信自己遇上了爱情和爱人,渴望成长,然后变老。
里昂早就被“任务”和暴力阉割,爱无能,就像从不开花的盆栽。
玛蒂尔达是个“孤儿”,糟糕的原生家庭贪婪混乱,她缺爱。
名字都懒得改的Leon(周星驰饰),是被吓大的,对于任何惊悚、灵异事件都免疫。
因为他孤独,无论是在家还是学校,都是被排斥的,没有人帮助他建立完整、清晰的感官系统。阿群(莫文蔚 饰)比玛蒂尔达的年龄增加了,合法年龄。
心智却极不成熟,同样,她的家庭就是乱糟糟,简单粗暴,稍不遂意就打骂。为何她会相信Leon那些鬼话,因为她听“人话”、“情话”太多了,也麻木、免疫了。当你越过片中那些莲蓬鬼话,认清楚男女主角的零余人本质,相信Sir,你不但不再怕那些惊悚场面,反而有一种奇妙的观感。回魂夜本来是一个民间以数字为限的唬人段子,七日里冤魂厉鬼必将返场。
那追问一句,他们为何执念难消,人间的苦还没受够吗?儿子儿媳当她是吃米不少,碍事的老佣人,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带孙子,一旦出现纰漏,就要背锅。还有那帮致敬《追鬼敢死队》的猥琐保安们呢,草根蝼蚁。穷生恶鬼,鬼是他们的不情愿、不得志、不顺意,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要说这帮中年大叔毫无可取之处,就偏颇了,周星驰拍小人物从来都是留着怜悯。虽然是恶搞,但细想人情味十足,也只有周星驰电影才能有,也只有放在他的电影里才成立。失去Leon的阿群剃光头发,终日对着盆栽呆滞沉思。
有律师要帮幸存者解围,证明她只是脑子有病,并非真的要锯死Leon体内饿鬼。幸存的两个保安跟律师讲清楚他们深信的故事版本,戴上“纸蜻蜓”就能飞。这个设置的意思是,一起过了事的保安是盆栽CP爱情的见证人,他们信了这个童话,也试图向世人说明,这是真的。或许因为不止一个人的信念,Leon也在回魂夜里回来了,阿群笑靥如花。周星驰早期的电影,追女仔是重要故事线,一遇秋香误终身。
若以今天严苛的标准,大概不少桥段都要被拖出来挨打,不尊重女性。相信很多喜欢周星驰和他电影的朋友,也一定不会这样误解,事实上周星驰拍爱情是曲径通幽,一个能说出“一万年太久”的男子内心深处就像男版阿群是相信爱情的美好。
在《回魂夜》里,古怪奇葩的Leon甚至比原版更是情圣。因为年龄差的设置,原版里昂对于玛蒂尔达的情愫里的确还有类似父亲的成分。是玛蒂尔达坚信“他不是我的父亲,是我的爱人”,错位就冲淡了一些对等的爱情感觉。到了港片,阿群第一次遇见Leon的兴奋状态,就是电光火石的默契。莫文蔚这个女演员表现这种力道很有经验,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的“鬼妹”外型和风格。不要说Sir没有提醒,在周星驰电影里,重复且很有效的设定就是:女性更勇敢。阿群是Leon有生之年唯一听到他那些荒诞故事深信不疑的人,女人。反过来说,Leon在这段关系中其实也的确扮演了精神上父亲、导师的角色。相信很多人没有注意到,这个过程恰恰是爱情的进修——从一见钟情到身体接触再到矢志不渝。阿群的手被夹住了,很自然地把手放在Leon的脐下三寸处,很私密了吧。请注意他们的眼神:Leon转过头,表示一点点不解和不自然,阿群投过去的目光却是淡然、坚定的。这个心理上的大女孩在追鬼的过程中,渐渐淡定、渐渐冷静、也渐渐强大,最终走向了“大女主”的位置。她绝对相信Leon,将电锯锯向他,就能结束这人仰马翻、血肉四溅的“回魂夜”。而只有杀死这个导师、父亲,这个女孩也完成百分百的成长。Leon终结了自己的孤独,阿群终结了自己的迷乱,走向各自的平衡。七天,是爱情消失的期限,但也是一段美好情感从无到有搭建的过程。它的美好,就是在不可控的命运作用时,做出放下、舍得的那一瞬间。在观众与导演的对撞中产生韵味,在时间与作品的摩擦中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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