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媒体报道,导演侯孝贤罹患阿尔兹海默症,其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支持正常工作,他很可能会就此退休......尽管内容表达很委婉,但不难看出,侯孝贤确实无法再拍电影了,且目前处于完全回归家庭的状态。毋庸置疑,在众多华语导演中,侯孝贤的名字颇有重量感。从威尼斯到戛纳,他是闯入主竞赛单元的常客,拿过“金狮奖”、“最佳导演”、“终身成就奖”,代表亚洲电影的艺术最高成就。
他是舒淇口中“最害怕的人”,也是她演员生涯中的“贵人”。当舒淇迷失在商业片里的时候,是他一把将她捞出,让她意识到,原来她还能拍艺术片。
在侯孝贤的镜头下,舒淇不再只有聒噪、都市的一面,转型成为慵懒、气质型女神。就这样,演员在侯孝贤的手中,焕发出多样迷人的色彩,帮他讲述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回顾他的影片,既有王家卫的迷幻,又有杨德昌的现实;如今来看,谁都没想到,这会是侯孝贤导演生涯的“最后一部作品”。当时,外界对影片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不乏很多打一星、中途退场的观众。被吐槽的点,大多是台词太少,情节太慢,武打镜头太少......但,正如有人爱辛辣刺激的火锅,有人爱回归自然的菌子料理,河马哥想说,好的电影不是只有一种模式。
而侯孝贤的风格,显然和最受欢迎的好莱坞,截然相反。区别于盛唐的繁华热闹,画面中我们看到宛如山水国画的构图,以及在奈良、京都、内地、台湾实地取景,风景绝美、气韵悠长。这里的打戏,没有武功卓越、飞来飞去,而是走短、急、狠的路子。在宏大的景色,凌冽的打斗中间,一个透着清冷、孤独的故事浮出了水面。从她小时候被带到山上修炼开始,就肩负起了守卫家国的重担。真的到了履行职责的时刻,当她发现对方死去,很可能加重混乱的时局,更多的无辜百姓受到牵连;尤其对方还是她的青梅竹马,此时,她内心的柔软暴露无遗。没人告诉她答案,片中,她大多数情况下,穿梭在高树之上,在楼宇之间,像个观察者。正如《刺客聂隐娘》所呈现的,侯孝贤是位慢火炖菜的导演。
他镜头下的人,如微风细雨,淡淡的,却很震撼,哪怕来到现代都市爱情片也是如此。同样是舒淇主演,《千禧曼波》的调调乍一看很摇滚,很热情,人是疯狂的,爱情是刻骨铭心的。女孩Vicky,被小两岁的双鱼座男友,窒息式的爱所包围着。他会爬在她身上,嗅每一寸肌肤,看是否有其他男人的味道。而当她遇到另一个男人杰哥,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当把银行卡里的50万存款花完,就离开男友,去找杰哥看梦寐以求的雪景。讲真,无论是舒淇在夜晚的隧道里随性大步前行,还是摇晃镜头下,还原的男女之间歇斯底里的争吵,都颇有《重庆森林》的feel~~不同的是,侯孝贤让故事以回忆的形式展开,借女主的口,让观众一同回到10年前。回望千禧年社会巨变下,年轻人的生活、思想,以及命运。或许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入行前甚至没怎么看过电影的缘故吧,他的风格不受约束,内容亦没有上线。比如他拍都市,也拍武侠,将时间推至1989年,他把视角放到了大时代背景下的普通人。它摘得威尼斯金狮奖,是台湾首次在国际影坛大放异彩。
他把镜头对准历史里的每一个家庭,每一个普通的人,拍出了大时代下人们的渺小无助,以及努力求生的挣扎。片中,梁朝伟饰演的四弟文清,耳朵听不到,嘴巴说不出,老老实实开了一家照相馆谋生。但,他愣是没逃过执法人的追查,还因没回答,差点儿被当做叛徒被抓了回去。乱世如此,连哑巴都要逼着说话,实在是荒诞、可笑至极。自父亲去世后,老大便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一面经营着酒馆,一面操持着家中事务。弟弟们很争气,老二学习成绩优异,毕业后就开了一家诊所,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
他一走就是数月,没了音信,生死不明,后来终于回了家,人却被糟蹋得像是变了个人。最后,因为毒品生意,卷入与黑帮的斗争,老大为了帮三弟,结果两人一个被打成废人,一个直接没了命。他一走则是彻底没再回来,只剩下妻子在家中苦苦地等待,度过余生。林家四兄弟,是各方势力斗争的牺牲品,是社会动荡的陪葬品。可以说,整个故事夹杂着国恨与家仇,乡愁与愤世,有冷漠的人性,更有复杂无解的命运。侯孝贤的《悲情城市》是神明的目光,淡然中带着慈悲、怜悯。从中,我们能看到大好山河的美,体察到轰轰烈烈的时代下,普通人的离合悲欢,命运宿命。或许他的片子,不符合所有人的口味,但没有人会质疑当中的真实、隐忍、深情。可惜,现在,曾在镜头前说想要一直拍下去的侯孝贤,终究是力不从心了。但换个角度想,在可能要难过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在继续热爱的事业里畅游时,忘记这一切,也是一种幸福吧。更何况,他的电影,证明一切都存在过,一切并非枉然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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